10月21日下午的甘肃张掖街头，一阵驼铃声突然穿透了市井的喧嚣——十几峰骆驼排成松散的队列，后面跟着20多个背着迷彩包的人，有的戴着手套拽着缰绳，有的抹着额头的汗朝围观的居民笑。卖水果的阿姨举着多少苹果凑过去：“小伙子，路上垫垫肚子！”小兄弟扒着妈肩膀跳起来：“看！骆驼的毛好长！”这支从新疆哈密出发的队伍，正朝着河南洛阳徒步前进，到现在已经走了整整60天。

领队蒋晓亮的身份有点“独特”——他曾是哈密巴里坤县文体广旅局局长，在社交平台有10多万粉丝，之前总拍些丝路古迹的视频，比如巴里坤古城的老城墙、鸣沙山的驼队旧迹。这次组织驼队，他特意找了一半哈密当地的农牧民——“他们从小跟骆驼打交道，了解如何应对戈壁的风”，另一半是来自陕西、四川的志愿者，“都是想亲身尝试丝路的年轻人”。

从哈密到洛阳的2000多公里路，他们算着要走100天。每天天没亮就出发，由于戈壁滩的白天能热到40度，只能赶夜路。最险的一次是上周三，后半夜在酒泉附近遇到12级大风，飞沙打在脸上生疼，骆驼们炸着毛不肯动，蒋晓亮把外套裹紧喊：“跟着我的驼铃！一步都不能停！”队员们手拉手围成圈，把骆驼护在中间，踩着凉凉的沙粒一步步挪，直到凌晨3点才摸到宿营地，每个人的鞋子里都倒出半杯土，连骆驼的睫毛上都沾着沙。

“大家不是在‘赶路’，是在‘接历史的班’。”蒋晓亮跟我聊天时，手指摩挲着骆驼脖子上的铜铃——那是他从巴里坤老牧民手里淘来的，说是上世纪驼队用过的。他说驼队走的路线，就是古丝绸之路北道的旧路，从前商人带着丝绸、茶叶，就是靠骆驼一步步走到中原，“现在大家用脚踩一遍，就是想让大家了解，丝路不是博物馆里的标本，是真能走出来的故事”。

在张掖的两天，不少市民特意来找他们聊天。有位72岁的老人拿着张泛黄的照片，照片里是他父亲1950年跟着驼队运货的样子：“我爹说过，驼队的魂就是‘慢，但稳’，你们这一路，比大家那时候还难。”老人的话让队员小杨红了眼——他是四川来的志愿者，出发前还担心自己扛不住，现在摸了摸骆驼的耳朵：“明天继续走，不能丢了老祖宗的脸。”

驼队已经走过了新疆、甘肃，离洛阳还有差点40天的路程。蒋晓亮说，等走到洛阳那天，他们要在洛河边把全部的驼铃都摇一遍：“铃声会飘到龙门石窟，飘到白马寺，告知那些曾经走丝路的人——‘大家来了，你们的路没断’。”

风里的驼铃又响了，队伍慢慢转出张掖市区，朝着东边的太阳路线走去。骆驼的影子拉得很长，像极了千年前丝路商队的模样——慢，却始终在前进。